Tuesday, September 27, 2022

漆息


 

吸一口气
入一股漆
透一段新
长长的丝编
唱不完的情愫
来去如

 

Saturday, September 3, 2022

那长长的丝


 

思念是蔚蓝长空挂上棉花似的云朵,柔软擦拭着清澈的思绪,让思绪快乐得入了神,在现实中有泪光地微微上扬起嘴角。

 

三个月了。母亲节前夕的早晨,友人的Insta Story照片植了这几个简单不过的字。照片中有几棵高耸的树木,枝丫与叶缝间透出阳光和澄蓝的天空。想,他该是趁着母亲节,到母亲前献花,仰望天空之际,拍下的一张照片吧。这条思念的丝,从他的视线抛向了天国,很长,很长,牵住了天国无止境的一端。

 

我的心仿若被小浪击沉了一下,视线离开了手机,缓缓地移向摆在电视机旁的毕业照。那是当时在照相馆拍的全家福。我凝视着父亲的容颜,看着时间溜过,一晃,他已走了八年。曾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有真正把哀伤完全释放,毕竟整个父亲的丧礼过程,我都没掉过泪。那时,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落泪,不然父亲会不舍得离开我和母亲,到他该去的地方。心哭或许比哭出来更难受,泪水从眼睛逆流,心盛得满满,在体内倾泻,随血液流窜。

 

依然记得,去太平间领父亲的死亡证书时,由于恍神,我下殡仪负责人的摩托车时,从后座跌了下来,左膝盖淌了很多血,结果在丧礼仪式中,我不曾跪下祭拜父亲,心感不敬。

 

最近看了贾平凹的散文 <写给母亲> ,其中几段特别深刻,感同身受:

 

我妈在牵挂着我,她并不以为她已经死了,我更是觉得我妈还在,尤其我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家里,这种感觉就十分强烈。我常在写作时,突然能听到我妈在叫我,叫得很真切,一听到叫声我便习惯地朝右边扭过头去……

 

现在,每听到我妈叫我,我就放下笔走进那个房间,心想我妈从棣花来西安了?

 

当然是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却要立上半天,自言自语我妈是来了又出门去街上……”

 

想起父亲刚谢世不久时,家乡组屋单位只剩下我和母亲,窄小的空间仿佛变大了,晚间再也看不到父亲放工回家,踏进家门笑着脱下摩托车头盔,一起把防晒外衣和雨衣放在旁边的模样。那一刻,我也晓得,在日常中,我从此不再有机会如常叫出“爸爸”二字。那几次回家乡,到了晚间,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望向门口,然后问自己,今晚父亲晚归吗?

 

以前,每逢星期日早上都一定拨电回家乡,问候父母,与他们闲聊,问他们在吃什么作早餐,问他们有没有多吃蔬菜……每一回都是父亲抢先接我的电话。父亲的手机号码至今还逗留在我手机电话册,有时,我会想拨打看看他是否在电话另一端。听他说话的声音已是我在生活中的一种习惯,对,是一种“习惯,长时间逐渐养成、不容易改变的行为,当它存在时,总是习以为常,不觉得有啥特别;当它突然消失,却若有所失,犹如一些珍贵的东西不见了。这种感觉就像友人所说的,先前每个周末会到某个露天市集给母亲买早餐,如今却少买了一份,也或许不须要特地到那儿去买了。

 

回家乡时,我会尽量抽时间到会馆去探望父亲,在他的灵位上香,问候他,告诉他我和母亲的近况。端详他的脸,我更相信他不曾离开我,仍默默地守护着我,如以往般支持着我。

 

每个人缅怀亲人的方式都不一样。友人把与母亲的合照作为WhatsApp和社交媒体账户照片,并选择下班后继续经营母亲的小生意,可能也是缅怀的方式;而我则常用文字来缅怀、追忆,是记录,是抒发,是寄送,亦是对话,久而久之幻化成一股力量,支撑着精神。

 

抛出去的丝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保留了许多遐想与信仰。它是沟通的情丝,是心中难以磨灭的余味。是爱,使它没了伤感。

 

谢谢您,爸。我爱您。

 

“每一天都是思念的一天。每一天也是感谢的一天。”——幾米《星星是暗夜的眼睛》

 

 

《星洲日报·星云》,20229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