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une 18, 2014

邪恶的




我的童年充满童话故事,投射在瞳孔里的世界总是缤纷夺目。长大后才晓得现实并不美,所以应该换个说法,儿时对于世界的想象,大部分是童话表面塑造出来罢了。

很多人都说现实是残酷的。活久了,我倒认为残酷的,是长大后才看清楚现实的模样,就像电影《Maleficient》里头,名叫Maleficient的精灵被情人Stefan背叛,失去双翼后,不再相信世上存有真爱;穷困的Stefan被贪婪欲望战胜爱情后,不相信世上有真爱。初生是一张白纸,涂写在纸上的是经历。活在仙境,纸不沾尘,单纯的信仰到底是该有的,抑或是世俗眼光里的“愚蠢”?惹尽尘埃之后,回不去洁净的原本面貌,却嘲讽洁净的他人,不自觉反嘲了当初的自己才是可悲。

倘若把人的成长阶段分为纯净与邪恶,把人的光面归类“纯净”,暗面归类“邪恶”,其实也蛮贴切。世人的标准:邪恶有多深,入世就有多深。人一旦染上“贪、嗔、痴、怨”,纯净的心灵将会被邪恶污染。Stefan的出现,把Maleficient慢慢地引向毁灭,他勾引了Maleficient的“痴”,并让她那份“痴”转化成“嗔”和“怨”,而Stefan本身饱受穷苦生活后,给“利”勾引出匿藏心中的“贪”,舍弃爱情。一念之间,精灵可沦为女巫,现实可歼灭真爱。

在想,到底有多少人会对“Maleficient”这个字眼产生好奇。我自认才疏学浅,所以又去打扰经常保持低调的不说话的老师。翻查《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并没找到“Maleficient”的踪迹,网上词典提供的中文意思是“邪恶的”、“有害的”。为了确认,我翻查了《新牛津英文词典》:“Malefic”,形容词,衍生字“Maleficent(形容词)和“Maleficence(名词),意为“能引起伤害或毁灭性的,特别是由超自然现象所引起的。”此字源自十七世纪中叶的拉丁文“Maleficus”,由“maleill之意)和“-ficusdoing之意)组成。认识此字后,我觉得把它作为好精灵的名字确实很巧妙,巧妙地暗示正邪是共存一体的,“放下”才不会招惹邪恶。


现实是童话的黑暗面,是长大后重读童话故事所看见的一片黑森林,充满魑魅魍魉,真爱被淹埋在荆棘深处。或许我们永远都找不着真爱,因为我们可能太专注于爱情而错过了它的存在。



《星洲日报》< 星云 > 20141030日。

Tuesday, June 3, 2014



      Photograph by Leos Lei


惊梦
仿若逃过了浩劫
汗珠跌进了梦影
雨水在半空蒸发
景色瞢然发呆

觉醒
劫刚萌
燃烧着肌肤内的透明质酸
呛刺着呼吸道的墙壁
紧紧地扎住情绪让它浮躁
让万物低头
在干瘪的土壤蠕动
挑衅无血的战争

渴望
鞭挞气象预测的准确度
减缓折磨身心的酷刑
饶恕过分浪费的前愆
恢复那滋润的日子

锤打
天空裂开一道缝
漏出倾盆的水
情绪获得松绑一拥而出
让万物感谢土壤上的愉悦

Monday, May 12, 2014

黑白无常





小时候,很喜欢看故事书。有个民间故事,主要的情节和中心思想至今还记得很清楚,可是却忘了故事的主人翁是否门神,直到最近上网查寻,才重获那丢失的记忆。原来那是黑白无常的故事。

传说黑白无常在世时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情同手足,一个叫谢必安,一个叫范无救。一天,两人相约老地方,一座桥下晤面,不料,乌云密布,在前往半途的必安就回去拿伞。大雨滂沱而下,溪水暴涨,已在约定地点的无救深信必安不会失约,所以坚守于桥下。溪水愈涨愈高,由于无救个子矮小,很快就被灭顶。必安到达的时候,发现无救被淹死了,相当难过,跳河自尽,但因为个子太高,水淹不死他,所以上岸后便在桥边的一棵树上吊自杀。范无救死之时,心中带着怨恨,以为谢必安没来赴约,所以他的脸是黑的,也就是如今我们所认识的黑无常,而谢必安因吊颈自杀,所以他的口是张开的,舌头总是伸得长长,也就是经常与黑无常出现的白无常。

当时,看完这个故事的我,单纯地对母亲说,他们俩都很傻。母亲笑着回答,要学习的是故事的价值观。上了中学,记得有一次收拾家中的书本,看到这本民间故事便重新翻阅自己的记忆。当我重读完这个与约会有关的故事时,倏忽感动,似被最美的友谊和价值观轻抚,温故知新。

从民间故事走出来,跨入现代门槛,看了看身边的一些朋友,狠狠地笑着对自己说,人改变了环境,环境也同时改变了人。与古代相比,现代人对于约会的重视度仿佛较低,守约这码事儿似乎变得可有可无,或许在大部分现代人的眼里是一种无形的约束,没有“守(依照规定行动)就必定能随时都抱持自由度,美其名,称之为“不羁”、“即兴”、“这就是我”。

距离,或许使古代人更为注重约会。古代交通不便,除了靠双脚,人们只有靠一些家畜如马、人力轿子和舟代步,要到达约会地点得费很多时间,去远的地方甚至得耗上年月,加上那时未有电话、网络,先前约定的日子、时间和地点就不轻易更改或取消,信用与承诺在约与被约者身上都显得相当强烈。来到现代,科技发达,一个触碰、点击,随时可以改变主意,除了与饭碗有关的公事约会,在其他约会“放飞机”和爽约都不见得有何大不了,“感受”在这种约会中犹如墙角的灰尘,不屑理会。

回想中学时期至今,被人爽约的经验不算多,但令我上火的,却蛮深刻,尤其是给最要好的朋友爽约。而对于一些经常把约会挂在嘴边的朋友,我的免疫力已愈来愈强。

最近的一个星期五下午,发了一则简讯约一位久没见面的朋友,他回复我“Try to see you on Sunday”。最终能会面与否,他也没让我知道,不了了之。对待他,我已不像过往那么傻,腾出那一天的时间来等他。唉,现代人的约会真的如黑白转变的速度,无常。




《星洲日报》< 星云 > 201493日。